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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羡澄】后来我陪你一起死去

羡澄cp,私设玄羽羡有情感拖延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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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陪你一起死去


  云梦鲜少有下这么大雪的时候,偏偏那夜飘了似鹅毛般的雪,等清晨的阳光爬上树梢,门生照常推开房门去伺候宗主起床,才发现昨日病情还出现好转的江宗主已经没了呼吸。他安静地躺在床上,平日里总是皱着的眉头在此刻舒展开来,甚至嘴角能看出淡淡的微笑。


  莲花坞很快挂上了白幡,远看更像是要与落了雪的冬季融为一体。江尘安排门生把前几日写好的丧书发下去,管家来报说是在江澄的房后发现两个堆好的雪人。


  他随着管家去看,两个半人高的雪人紧挨在一起,手的位置靠一根红色的发绳牵在一起。它们正对着江澄卧房的窗户,房里的人躺在床上也能看得见。


  “宗主自病重以来卧床已久,也不知这雪人是谁堆起来的。”管家嗓子哑了,他守着江澄的遗体哭了许久,才颤巍巍抖着手给江澄换好衣服。他是看着江澄长大的,莲花坞灭门的时候他外出正好躲过一劫。他没有灵力,想着自己这一辈子该托付在江家,却不想江澄走在他的前头。


  说来不怪乎此,江澄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痛与苦,受过的伤更是不计其数。他表面上雷厉风行,实际上内里不知亏成什么样子。祠堂与观音庙的闹剧叫他唯一的坚守成了泡沫,对体内的金丹也变得厌恶,想来一场重病,让他躺在床上再也没有起来。


  江尘上前,他弯腰拽起红绳的一头,眸光微聚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。


  “这两个该如何?”管家问。


  “就叫它们在这儿待着吧,等该融化的时候自然就没了。”江尘重新用红绳将两个雪人系在一起,站起身来,“对了,给姑苏再去一封丧书,告诉门生,一定要亲手交到魏公子手上。”


  姑苏的雪下得不及云梦大,地面上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。魏婴一觉睡到午时,等他洗漱完门口的弟子才告诉他从云梦来了人,寻他。他打了呵欠,天未亮时做了噩梦惊醒,连带着后来的补觉都睡得不踏实。


  门外的江氏门生应该是等了些时候,肩头落了雪。他觉得抱歉,从檐下取了把伞递给他,被门生拒绝。


  “魏公子,我家宗主昨夜殁了,江师兄嘱咐,一定要将丧书亲手送到您手上。”话罢,门生从怀中掏出丧书递予魏婴。


  “江澄死了?”魏婴眉头一皱,面上表现出来的更多是诧异,“前些日子在观音庙不是还好好的,为什么这么突然?”


  “宗主染了重病,”门生多余的话并未再说,“丧书已经交给您,我也该告辞。您若是要去,两日后宗主下葬,您可在那时候过去。”


  “这种事情我就不去了吧,”魏婴挠挠头,似是有些尴尬,“我最见不得别人流泪,也不喜悲伤难过的场面。再者说,你家宗主生前这么讨厌我,应该也不想在他的葬礼上看到我,我就不去给他添堵了。”


  “魏公子随意,时辰不早了,魏公子许是还未吃饭,就不叨扰您了,告辞。”


  江氏门生离开后,魏婴随手将丧书扔到房间的某处,招呼来弟子问还有没有剩下的饭食,他还真饿了。


  “含光君一早吩咐了给您留着饭,我这就去给您端来。”


  “还是蓝湛懂我,”他挑挑眉,脸上冒出开心的笑,似乎已经将方才的事情抛之脑后,“你去端的时候记着把辣椒粉也一同捎过来。”


  蓝湛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,他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魏婴,眼中的纠结愈甚,然最终他只是又往暖炉中添了些柴火。


  第二日魏婴照旧在蓝湛的怀中醒来,他用下巴蹭蹭蓝湛的脸颊,一张脸埋在他的肩头偷笑。


  “为何开心?”


  “我做了个美梦,具体是什么我忘了,但就是很开心。”他仰起头亲了一下蓝湛的唇,“蓝湛,我突然想吃你熬的粥。”


  “我去做。”


  他趴在床上瞧着蓝湛穿衣,半露的胸膛上还留有前几日他俩欢好时的吻痕与抓痕,他便撑着下巴莫名其妙地说了句:“蓝湛,你这样可太色情了。”


  其实在云深的每日都很无聊,蓝涣闭关后蓝湛不得不暂时接管蓝家的事宜。魏婴有时会跑到山下的镇子上买酒喝,他喝酒讲究畅快,跟谁喝并不在意。有次和他一起喝酒的是一位表白失败的少年,他拉着他喝酒,少年喝得脑子都不清醒,却还拉着他的衣角哭诉“我爱她啊,我爱惨了她”。


  爱是什么?魏婴突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。他想回答爱就是他和蓝湛,但心底总觉得这个答案太牵强,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搞清自己和蓝湛之间是不是爱。索性他是个豁达的性子,想不出结果便也放弃,揽着少年的肩膀又是一碗碗天子笑下肚。


  他照旧无聊地过了一天。


  晚上吃饭时蓝湛一直有意无意地看他,惹得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。


  “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?”


  “没有。”


  话虽这么说,可蓝湛面上的纠结放在魏婴眼中只觉得有些好笑。他放下碗筷,故意清清嗓子,“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?”


  他摇摇头,又点点头,“魏婴,江澄死了,明日……”


  “我知道,”魏婴摆摆手,又在他脸上捏捏,“你瞧你这幅样子,开心点啊。这件事情我昨天就知道了,江家给我送了丧书。我也知道明日江澄下葬,不过我想了想,还是不去的好。”


  “为何?”


  “哪有这么多为何,还是说你想让我去?你要是说想的话,那我明日一早就过去。”


  “依你的意思。”


  他没有去。


  蓝涣在闭关一年后出关,听闻江澄去世的消息颇有些惋惜英雄早逝。然蓝涣出关,就意味着蓝家事宜重新由他操持,蓝湛得了空,遂了魏婴的愿和他一起去别处走走看看。


  后来的几年时间他们两个游走在各地,一路欣赏美景,倒像极了话本子里的神仙眷侣。就在蓝湛欣喜这种岁月静好的时候,魏婴却突然发了疯。


  说是发疯,其实定义并不准确,他只是在某天清晨睁开眼,突然嚎啕大哭。


  “蓝湛,对不起。”


  莫玄羽患有情感拖延症,顾名思义就是情感是时间上的延迟。


  魏婴在一本古书中找到病症的名字,掰着手指头数了好久,继而在空荡的房间笑出声来。


  “情感拖延,竟是要我在七年之后才感受到七年之前的感情。七年啊,我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
  他开始日复一日地坐在窗前,身体越发瘦弱的同时,精神也越发崩溃。七年前的情感在他的心中复苏,那些刻薄尖酸的话语似一把尖刀刺他的心,千疮百孔。


  “好啊,回来了。”


  他该是明白江澄藏在这句话下的十三年等待,可他的情却仍在来时的路上,他便躲在一人的身后告诉他:你这样的,我不喜欢。


  “跪在我父母面前,慢慢说。”


  感受不到情感的他,在下一刻逃离他远远的。


  祠堂、观音庙,甚至是江氏门生送来丧书的那日,瞧他说了什么混账话。七年后的他拿着一柄剑,思索着直接刺进心脏是不是会立刻死去。


  他又不敢死,他不敢去见江澄,他怕江澄恨他,更怕江澄已经不在意他。可江澄为什么要在意他呢?说着“就当我还江家的”是他,说“我食言了”的也是他,他凭什么再去要求江澄心里有他、江澄在意他呢?


  上辈子他两个人互诉衷肠却抵不过世事无常,好不容易重来一世,那些本该是爱与情的东西,却因为该死的病症,筑成无法挽回的恨和遗憾。


  他放下剑。


  他想,江澄死之前会不会想见他呢?即便是不会,他也要去见他。


  于是,他又一头钻进书海中,试图寻找到回溯时空的法子。


  他找了十年,他也终于找到。


  没有金丹的身子已经临近大限,他躺在不知名的客栈,吹灭了烛灯。


  江澄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,许是见惯了生死,在自己真真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害怕。都说人将死之时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,他以前不知真假,现在却陷入那些模糊的记忆中,走马观花。


  他看到旧时的莲花坞,看见未亡的爹娘和亲姐,看见还是以前模样的魏婴抱着他,说:阿澄,我这颗心就这么大,装了你哪里再装的下其他。


  他还看到江家灭门,看到爹娘身死,看到亲姐死在自己怀里,看到魏婴被万鬼蚕食。


  他同样看到,顶着莫玄羽模样的魏婴,对他说食言。


  可是,又或许是将死的缘故,他突然觉得委屈极了,明明是魏婴先来招惹的他,却又为何被抛弃的也是他。


  他感觉到有泪水滴在自己的脸上,有人抱住了他。


  他睁开眼,是魏婴,长着莫玄羽的脸,两鬓斑白。


  “阿澄……”只叫了名字,其他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

  “魏无羡?”江澄认出了他,“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?”


  “因为我老了,”魏婴依旧在哭,“阿澄,我从十七年后来,我想见你最后一面。”


  江澄不疑他的话,他从来都相信魏婴。他不问魏婴为何之前不来,现在却要来,他也不问魏婴不是说好了一别两清,又为何现在抱着他哭的时候叫他觉得自己是被他爱着的。


  “你看,魏无羡,”他指指窗外,“下雪了,你去堆两个雪人吧,就像小时候的那样,一个你,一个我,牵在一起。”


  他顶着风雪在窗外堆雪人,开着的窗户叫他看见床上的江澄倚着床栏在看他。雪很大,魏婴速度也快,两个半人高的雪人立在他面前时,他看见江澄对着他笑。于是他解下红色头绳,绑在了两个雪人的手上。


  他回了屋,衣服上落了雪,他站在床前将其抖落在江澄身上。


  “你年纪这么大,怎么还喜欢恶作剧。”他撑着自己重新躺回床上,脸上的血色渐渐淡去,“你能来,我很高兴。魏无羡,我睡了,别再闹我了 ,不然……”


  他突然笑起来,本闭着的眼睁开看着他,“不然我用紫电抽断你的腿。”


  “不会再闹了。”


  他拉起他的手,在他的眉间轻柔一吻。


  他熄灭了灯——


  晚安,阿澄,还有,我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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